流金岁月_第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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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六章 (第2/4页)

然,我是江湖客,身份不同,为着方便行事,细节条款一节蠲免。”

    南孙觉得这次真得硬着头皮上。

    “说些开心的事,南孙,你开听听,胎儿开始踢动。”

    南孙轻轻把耳朵贴着锁锁腹部,猛不防一下颇为强烈的震动,吓得她跳起来。

    锁锁大笑。

    南孙略觉松弛。

    到了中午,事情急转直下。

    南孙正在啃三文治,章安仁忽然推门进来,本来伏在桌上休息的女同事只得避出去。

    南孙还来不及开口,小章已在她面前坐下,劈头便说:“你父亲问我们借钱,你可知道?”

    南孙呆了,他声音中充满蔑视、鄙夷,以及愤怒。她认为他至少应该表示同情关心,了解一下事实。

    “他怎么可以上门来借?我们根本同他不熟,南孙,你应当说说他,他这样做,会连累到你,还有,影响到我,我父母为这件事很不愉快,你父亲太胆大妄为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样的话,南孙只觉浑身发麻,隔了很久,胸口才有一点暖和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问:“那你们借还是不借?”

    章安仁飞快地答:“家父即时告诉他爱莫能助。”像是对他父亲的英明决定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来,既然一点损失也没有,何必大兴问罪之师?”

    小章一呆。

    “是他不好,他对朋友估计错误,我父亲是一个略为天真的人,有时想法十分幼稚,情多多包涵。”

    小章犹自咬住不放“可是他…”

    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气力,南孙“霍”一声站起来,拉开事务所玻璃门“我们要办公了。”

    章安仁瞪大眼睛“这是你的态度?我们五年的交情,就因为借贷不遂…”

    南孙没有再听下去,她的双耳已经停止cao作,只看见章安仁嘴唇动了一会二,怒气冲冲地走掉。

    南孙精疲力竭坐下来,伏在办公桌上,她愿意哭,但不知恁地,浑身水分像是已被残酷现实榨干,一点儿眼泪也无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朱锁锁先到了。

    谁是朋友谁不是,一目了然,但南孙觉得无人有资格叫朋友两肋插刀,更加心如刀割。

    只听得老太太开口说:“朱小姐,施比受有福,这次实在多亏你。”

    还是由祖母出来主持大局,姜是老的辣。

    她说下去:“没想到南孙招待你几个月,为我们带来一位大恩人。”

    锁锁听不下去“老太太,这只是一项投资,任何生意都要冒风险,我们说别的吧,南孙回来,我同她聊聊,你也要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南孙看着母亲扶老太太进房。

    蒋先生把握机会发作“南孙,这些年来,你原来没有带眼识人,你知道章家怎么抢白我?”

    他滔滔不绝开始倾诉其不愉快的经验,说到激动之处,大力拍这大腿桌子,面皮胀得像紫姜,连脖子都红壮起来,额角青筋涌现。

    把他一番话浓缩,不外是慨叹不幸生了一个蠢女,白陪人玩了这么久,要紧关头,不见半点好处,他不敢怪旁人,只是这个女儿未免也太令他失望。

    南孙待他讲完,喝茶解渴时,才站起来离开现场。

    锁锁知道她脾气,也不安慰她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,她轻轻自嘲:“猪八戒照镜子,两边不是人。”

    锁锁却只问:“老太太今天吃什么宵夜?偷些出来。”

    只有她,天掉下来当被子盖,是应该这样。

    “现在可上了岸了。”南孙说。

    “你想听我的烦恼?别后悔啊。”锁锁笑吟吟。

    南孙看着她:“朱锁锁,我爱你。”

    美元升到一元对九元八角港元的时候,人人抢购,老太太却全部卖掉,用来替儿子赎身。

    押出去的房子早已到期,银行限他们一个月内搬出,蒋先生终于崩溃下来,号啕大哭,家里三代女人,只能呆呆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南孙收拾杂物,其中有章安仁的球拍、外套、零零碎碎的东西,正大光明打电话叫他来取回,几次留言,如同石沉大海,分明避而不见。

    南孙觉得她父亲说得对,世上不是没有情深如海的男人,她没有本事,一个也逮不到。

    一颗心从那个时候开始灰。

    也有点明白,为何阿姨情愿一个人与一条狗同住。

    南孙双目中再也没有锐气,嘴角老挂着一个恍惚的微笑,这种略为厌世的,无可奈何的神情,感动不少异性,生意上往来的老中青男人,都喜欢蒋南孙,她多多少少得到一些方便。

    南孙知道,命运大手开始把她推向阿姨那条路走。

    也不是一条坏路,虽然寂寞清苦,但是高贵。

    南孙把家里的情形写了封长信,大约有短篇小说长短,寄去给阿姨。

    她盼望有回音,但是没有。

    蒋太太知道了,同南孙说:“我们没有为她做过什么,故此也不能期望什么,她只得她自己,小心点是应该的,与其作出空泛的应允,不如保持缄默。”

    南孙恨母亲,因为她不恨任何人。

    她千方百计找出理由替人开脱,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,都有委屈,独独轮到她自己的时候,一点借口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当下南孙说:“不会的,阿姨断然不会撇下我们。”蒋太太不出声,但是这下南孙却看对了人,阿姨没有回信,是因为她已动身回来。

    南孙接到电话,她已在酒店里,两母女赶去同她会面,酒店房门一开南孙又闻到那股英国烟草混着玲兰香味的特殊气息。

    阿姨身上大衣还未除下,她站在窗前,黑色打扮使她看上去孤傲、高贵、冷僻。

    “南孙。”她张开双手。

    南孙熬到这样一刻,眼泪汩汩涌出,抬不起头来。

    阿姨简单地说:“我来带你们母女走。”

    蒋太太问:“他们呢?”

    “他们是谁?”

    “我的丈夫,我的婆婆。”

    阿姨沉默一会儿“我帮不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蒋太太不出声,坐下来。

    阿姨问:“你还没有受够?”

    蒋太太凄然地,用一只手不住哀摸另一只手臂,像是怕冷。

    “那样的一家人,你还想留下来?”

    蒋太太不愿意作答。

    阿姨仰起头,轻轻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终于,蒋太太用细微的声音说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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