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淡如短篇作品_吴淡如短篇作品上300岁的女孩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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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吴淡如短篇作品上300岁的女孩 (第8/14页)


    李产婆心不甘情不愿的赶来时,娘已经走了。“我叫她打了这胎,她不肯。怕是男的。”

    那名死婴是个meimei。

    “还不是女的,干嘛赔上一条命!”李产婆翻翻孩子,不屑的说。

    她跟爹讨上次来接生的钱“已经是年底了,债不欠过年!”

    爹把腰弯得很低,不知是悲伤还是歉意“不欠,不欠…”

    大姐冒雨叫人,伤寒入肺,一病不起。

    果然,不到过年,我就给卖到别人家。

    李产婆捏捏我的脸颊:“女孩子有人要买还不容易,你得好好想想,他们可不是每个都肯要的…三十两,你看,他们的价出得多高,你若后悔了可没下次机会…三十两可以买一块田和好多鸡,有了钱给儿子念书,将来你们苏家说不定出状元…”

    爹想了想,看看我,摇头,点头,又摇头。

    三十两打动他的心,卖了一个没娘的女孩子。我被带到浣花楼,给一位姑娘当女儿。姑娘穿金戴银,我初见她时直以为是仙女。

    她并不给我和善颜色,捏捏我的膀子,又弹弹我的臀:“这么贵!又这么小,我可要养她十年才够!”

    “她可是我们那边最美的女孩子,人也乖巧”李产婆直说好话。

    我看见她捧走六十两大银。

    六岁时我从姑娘的命令,改名叫凉儿,叫她娘。“杨凉儿,”杨是姑娘的姓,名字是姑娘的一位恩客取的,传说他曾中过乡试。

    “凉儿,趁指骨没长硬,你得学琵琶。”娘对我说。于是我跟一个盲师父学琵琶。又夜夜被缠脚布裹得痛不堪言,但娘说是为我好,否则人家会说我是从没教养的人家来的。

    正学奏第一首曲子“蕉窗夜雨”时,我一失神便挑断一根弦。

    盲师父皱眉头:“女孩儿家怎么下手那么重,年纪轻,指骨软,力道却猛,唉!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儿,将来恐怕…”

    将来恐怕?我年纪虽小,却猜得出盲师父要说的不是好话。

    没愁饭吃,不愁衣穿,屋顶不漏水,娘又不生弟弟meimei,将来有什么好怕?

    这个娘待我严,却也没对我不好。

    娘的姐妹淘们笑我是娘的“摇钱树”:“将来你老了,靠着这个女儿,依旧绫罗锦缎,穿金戴玉!”

    娘会用纤纤兰花指轻挑我的额:“就怕她脑袋里使坏主意不要我!”她在我十岁时开始教我做生意待客的道理,要我十四岁接她的衣钵。

    能接她衣钵,我感到很荣幸,娘是浣花第一红牌,她穿的衣裳是浣花楼最美丽的。

    进浣花楼时我不过六岁,是一张白纸,娘绘桃花是桃花,洒墨汁即成泼墨画。她是对的,我就是对的:她给我不漏水的屋顶,凭这一点我听她。

    十四岁生日。

    浣花楼为我燃起了红烛,好几个嬷嬷尽心费力将我扮成新嫁娘,我近乎凤冠霞披。

    “终于等到女儿出嫁!”

    娘看着满脸笑,背过我却偷偷用衣袖拭泪,一个嬷嬷走过去劝她:“这是命,你的女儿注定跟你一样的命,天生写好,何用伤心?”

    娘没有答话。

    我看着自己镜中施朱涂粉后更显美的容貌出了神,没听见一个嬷嬷叫我穿鞋,直至我的三寸小脚被她抓住,才从幻想中醒觉。

    “黄员外送来的鞋,要姑娘试。”

    我一试,小小弓鞋还有余,嬷嬷们齐夸娘:“这丫头的脚缠得真漂亮!”

    她们都是大脚婆。只有村妇如此粗俚。

    送进洞房。我才发现自己被精心装扮成一个玩笑!

    黄员外,那不是爹为他管鸡舍的黄员外吗?十年前我依稀见过他,还记得他的容貌。

    他当然此十年前更老。他的样子像个不倒翁,圆圆的脸,圆圆的肚子,泛着油亮的秃额头。他对我贪婪微笑时我怔住了。

    他扑向我。我不自觉的推开他,全然忘了娘是怎么教我的。

    “我花了多少银子买你,你却连脱衣服都不会。”他的脸立即变为豆酱色。

    我拔了门栓,提着裙角想逃走,门外守候的嬷嬷企图拦住我,我推开她,让她跌跤,她尖声大叫唤来其他人。

    娘也来了,掴我两个耳光:“我怎么教你的,你这么做辜负我养你这么多年,徒然叫我丢人现眼!”

    我的泪水成串落下,脸上粉妆染脏了红裳,娘啐道:“不许哭!”

    她谦卑的弯下腰跟黄员外道歉,然后告诉我,不乖乖照她说的躺床上,就把我剥光了绑起来。我选了前者。

    我让那个肥肥短短的黄员外把口水吐进身体里,然后他的胖肚子上下摩擦我的腰。

    我告诉自己:“忍一会儿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黄员外睡熟后,我悄悄起身呕吐,心里却觉得轻松…终于过去了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生才刚开始…

    “真是个恐怖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林祖宁插嘴“在这段故事里,我出现了吗?我不是黄员外也不是你娘吧?”

    “我不曾告诉你,你少套我话。”她说:“我的故事还没结束…你是个没耐心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喜欢悲剧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喜欢,尤其是自己的。我不喜欢当人。”

    “感谢你怜悯我这个人…”

    “你要谁怜悯你?”忽尔传了一个男声,范弘恩不知何时回到家“你还没睡一个人自言自语做什么?”

    林祖宁再回头看时,天使已经消失。看看表,是半夜三点钟。他有点怅然,这家伙干嘛回来打断他的余兴节目?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使才有空回来说完故事?

    “怎样,玩得可好?”

    “SO、SO。”范弘恩刻意隐藏情绪。他的眉头露了他的得意。

    “小心别cao劳过度,明天还要上班!”

    林祖宁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毫无营养的话语后,以被蒙头装睡。这一夜,女孩没有再回来。

    有时候我怀疑,人的爱和恨都只是短暂的情绪作用。如果长时间被套上枷锁,久而久之,对枷锁的恨就不存在,对自由的爱,也会因绝望而放弃挣扎。

    十四岁的我杨凉儿接受了第一个男人,黄员外,然后我接受更多。黄员外可不是最惹人厌烦的一个。

    直到十六岁,我才有权选择要不要哪一个男人。当然,我可不能都不要。我的美丽及曲艺使我成为浣花楼第一名妓。

    浣花楼人人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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