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罗刹_第七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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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章 (第4/4页)

”圣主嗟叹。“早知如此,朕不该顾及大理王颜面,放走凝烟公主,倒便宜了魔罗教,让他们强夺了还魂丹!都是你这厮,朕都听你的,闹攘这么大段日子,结果呢?”

    鬼医忐忑。“臣该死,请圣主降罪!”

    圣主瘫靠椅背。“降罪?杀头吗?还是鞭刑?”圣主冷哼道。“我看…就赐你毒酒一杯。”

    “圣主…”鬼医听得心惊rou跳。

    圣主心灰意懒,嗟叹道:“朕能赐天下人金银珍宝,掌握所有人的生死,却不能救自己女儿的命,唉!朕可怜的女儿…”

    “微臣斗胆,敢问凤公主现下情况如何?”

    “段太医说她性命危殆,群医也束手无策。”

    “微臣请圣主调派一干人马,微臣设法向魔罗教下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还敢说!”圣主火大。“听你的建议,千里迢迢请大理公主来作客,又不惜派兵支援你夺丹,为此还牺牲一名爱将,现在又让魔罗教的人用妖术烧死百名精兵,你现在还要叫朕调兵给你?你、马上给我爬回你的鬼地方,从今尔后,休在朕面前提什么还魂丹,滚!”

    鬼医被骂得灰头土脸,转身爬离大殿,心头连声叫苦。

    入夜后,房里点上烛火,凝烟走到屋外,安坐在阶梯上,拾来抱禧帮她搜来的短木枝,掏出青铜匕首,就着月光将它们枝枝削尖。

    抱禧经过,问凝烟;“这削尖的木枝要做啥用?”

    凝烟笑着,淡道:“拿来当箭使。”

    “箭?要箭做啥?”

    凝烟沉默了,只一枝枝削满一筒的箭。削着削着削去几个不眠夜,到最后连自己的心像都像箭般尖锐。她总是边削边想着邵赐方,越想心越冷,不杀他,难消心头恨。每削完一枝箭,便让箭尖在柔白掌间翻覆,掂量它的锐度。

    真讽刺,她手里的青铜匕首,它经历过爱情,交换彼此誓言。它曾思念,曾与盐梅缠绵,最后竟沦落到来削杀人利器。它倘若有情,定也欷歔,叹世事无常。

    不过经历些岁月,同个人、同把匕首,就起了这么大变化!箭尖越削越利,想着要用它杀负心汉,心更寒。

    在凝烟削箭的时候,后边房内,雷魈卧床,也默默听着削箭声。他正逐日康复,他病得很欢快,因为凝烟会陪他,喂他喝汤吃葯,帮他缠换绷带。第一次,被个女人温柔照顾着,他心中有种奇妙的满足感充塞着。他甚至希望伤口好得慢一点,让凝烟照顾他久一点。

    但是,有时他又气恼自己这自私的念头,当他享受着被凝烟照顾的欢快时,他知道,她心中怀着满腔怨恨,邵赐方背叛她,将她伤得太重。

    这样伤心的她,他却不知如何安慰起,只能静静地看着她,心疼她。

    除了那夜,她在他怀里痛哭,之后就再没失控地掉过泪,日常时候,她表现得若无其事,她也说话,她也会笑,但再也看不见发自真心,笑亮眼睛的欢快。

    雷魈寻思着,怎样才能哄得她高兴开心?他不会啊,更不懂怎么讨好她,忽地想到前日孙无极来探望时,两人谈话的情景——

    “雷魈啊,听抱禧说,凝烟对你很好。好兄弟,杀人端地容易,爱人却很困难,你应好好把握这次机会,把情意都告诉她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孙无极听了直笑。“不会?只要拿出你杀人的魄力就行。女人嘛,就爱听好听话,你就说——凝烟我爱你,就算天崩地裂,我还是爱你…”他的话,听得雷魈直起疙瘩。

    孙无极笑看雷魈别扭的表情,问:“会了没?”

    雷魈想了想,道:“我不想说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她现在不可能爱我。”

    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“她很累了。”怎好再拿自己的感情困扰她?

    孙无极听了,身子往后挪,瞅着雷魈,摇头叹道:“雷魈啊雷魈,你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?你还是那杀人如麻的黑罗剎吗?”

    孙无极说的没错,杀人容易,爱人困难。除了陪她伤心,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。杀人易如反掌,只一刀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但爱却让他反复揣测,每步都小心翼翼。

    正因为是真心要她好,不是只为满足自己的需要,所以才忐忑,反复思量。想着要她欢快,想到了最后,自己倒难过了。

    对她的情意,他说不出口,慢慢由着密密情丝捆住自己,缠了一层又一层,紧到喘不过气,胸闷体热,想她想到发烧!他再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黑罗剎了。

    还记得初遇凝烟,她美得像一道闪电,一出现就灿亮他的眼睛。他心里起了微妙变化,霎时但觉魂魄不能自主,心神恍惚,像天地皆休,眼中只剩她。

    她就像天边一痕新月,有时近在眼前,有时又远在天涯,他疲于奔命,追到遍体鳞伤,而她还是天边一痕新月,抱不近。除了仰望,暗暗地对她倾慕之外,怎么也走不到一起。

    是他困住自己,凝烟伤心,他也伤心;凝烟不睡,他也不睡。凝烟食欲不振,他也没了胃口;凝烟不想爱了,他…也不敢提这个字了。

    日子过去,伤口渐愈,他开始忐忑,常望着床顶思量——她会留在他身边多久?

    这一日,她又来帮自己换葯。

    “几乎看不出伤痕了。”她对他笑着,仔细缠上干净的绷带。“方才抱禧跟我说,明日起你不用缠绷带,他还说你可以出房走动了。”

    雷魈听了,并无欢快的表情。

    凝烟收拾桌上葯罐,他忽地扣住她的手,轻轻一翻,俯视那腕间的伤痕。他知道那是邵赐方命人划的,如今都结了红痂。

    凝烟双颊微红,想抽回手,他却牢抓着,用另一手挑了碗里葯膏,帮她敷上。她看着他长了厚茧的手指,抚摩着她的皮肤,一颗心激荡着。

    他又扯下一截绷带,密密缠好了伤口,就着口咬断,这才松手。

    凝烟低垂着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,怕看到那双饱含情感的炙热眼眸,她会心动,她会走不开,然后又陷入情网,然后又开始了情的纠缠…

    凝烟轻抚着伤处。“其实早都好了,不用这么麻烦的。”

    他迟疑了半晌,还是开口问了:“陪我出去走走?”

    凝烟点点头,答应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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