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玩意_第十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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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章 (第5/5页)

何必恭喜。”

    “新的开始总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她想一想“也是,或许更差,但不知道,无知就无痛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否认识该位幸运的先生?”

    “不,”她嘴角又恢复那种调皮狡猾“幸亏不,他是一个陌生人、神秘客,他认识的我,是真正的我,不是你们嘴里的苏倩丽。”

    也许我们口中的苏倩丽只有更可爱,但她决不肯冒这个险。

    她大笔一挥,签发支票。

    “我们替你送去。”

    她放下地址“二十四小时有人收货。”

    “苏苏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,”她说“可惜时间不巧,你心中另外有人,否则可能有进一步发展。”

    苏倩丽总不忘调戏我。

    “振作一点,施氏夫妇是高手,能够做到你这样,已经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我们迅速拥抱一下分开。

    苏苏离去。

    林自亮出来看见说:“一定要这么亲热吗?可见生意是越来越难做,牺牲色相。”见到单子,又说“将功赎罪。”

    我认为苏苏丑化了国香,她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,她只不过高估了自己,亦高估了我,缺乏生活经验的人大多如此,以致无以为继。

    说穿了,原来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林自亮说:“屈臣氏来了一批八二年的李士令,去订两箱给海伦,有桃子香味,又不甜,十分精彩。”

    我取饼外套出门去。

    我也需要酒。家里各式酒精不断,林自亮常有那些上门来边诉苦边喝的朋友,而我,三天就包销一瓶威士忌。

    摸摸冰凉的酒瓶,是谁伴我月夕共花朝,是谁使我做欢乐英雄,还不是老好威士忌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谁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一低头,看到老冤家施二小姐,倒是吓一跳。

    “你好吗。”她又恢复彬彬有礼。

    她明显地长高了,缺着门牙,一点儿敌意也无,客客气气与我打招呼。“托赖,还过得去。”

    奇怪,我声音里也透着亲切感,而且非常自然,绝无牵强。

    天地良心,撇开利害关系不说,施峻是我所见过最精灵最美貌的孩子,任何人看见她,都会想与她亲近亲近,说几句话,我自然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“你来沽黄汤?”

    她没听懂。也难怪,我那文人气质毕霞。文绉绉之辞儿不是她可以领悟。

    “jiejie呢?”

    施峻嘴巴努一努。

    “就你们两个?”

    “同公公一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出门去了?”

    施峻摆出涸祈慰的表情来“在希腊同母亲在一起。”可见如今的孩子多有机心。

    施峰走过来,我目定口呆地看着她,小白棉衫、卡叽裤、老球鞋,猛地一瞧,活脱脱就是盛国香,小一号。我神魂颠倒,不能自己。

    她把双手插在口袋中,朝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师父也看到我了。

    “一起吃午餐吧。”师父说。

    大家都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都是高手,真的,不愉快的事不要去记得它,让它消失。

    “要不要吃意大利菜?”我说“我瘦许多,可以大嚼菠菜面。”

    大家都赞成。

    施峰走在我身边,我用目光量一量她,这一季她起码长高六公分,到我耳畔。

    真令人惆怅,已从儿童变为少女。

    我伸出手臂,让她看那个啮痕。

    嘿,你知道什么,她忽然之间涨红了面孔,连薄薄半透明贝壳似的耳朵也烧起来,转过头不出声。

    整件事,唯一留下的记认,只是这一圈齿印。

    我们在馆子坐下来。

    老板亲自招呼我们,用意文说:“多么美丽的一家人。”

    我欲否认,又懒开口。

    施峰闲闲问:“你的小说呢,动笔没有?”

    我答:“到外国去才动笔,在此间出书,动辄给最胡调的衷漂上的书评专栏说你的作品不够严肃,我才不干。”

    施峰朝我笑一笑,充满妩媚,她对我仇恨已融化无踪。

    这么说来,如果我再怀恨在心,未免显得比她们还要幼稚。连恨都不能恨,夫复何言。

    师父问我:“你要回去?”

    我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帮你写推荐书?”

    “真真需要多多美言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留下来岂不是更好,我们都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我忍不住笑。

    他们也笑。

    施峻忽然问:“那人后来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谁,谁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与他表兄乘船到处游览的人,叫什么名字,汤,唐?那跑进女人做皇帝的国家那人。”

    “啊,唐敖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他怎么了,”施峻心痒痒地问“你一直没告诉我。”看样子她憋了很久。

    可怜的孩子,她以为这故事只我一个人知道,其实是最最普遍的民间小说,不必求我。

    “他玩不过女儿国国民,落荒而逃,回老家去了。”

    师父瞪我一眼。

    “他又到什么地方去?”

    “到君子国。”

    施峻大大纳罕“那是啥地方?”

    “在那个国度…”

    我滔滔不绝地说下去,灵魂渐渐出窍,升至墙角,冷眼悲哀地看着自身坐在椅上佯装无事,神情愉快地说故事。

    终于,魂魄忍不住哭了,为八六年的夏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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