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腹能成婚_第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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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六章 (第1/3页)

    第六章

    吉日已订,阮家陷入久违的热闹中。

    阮飞香小小的绣楼里,成日就见媒人婆、裁缝师和下人们川流不息的来去张罗,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,张灯结彩、一片喜气洋洋,直到出嫁的前一夜,才万事底定的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一眉弯弯的月牙高高地挂在黑高的天空里,看来那么孤冷高远,静列地照指绣楼,阮飞香怔怔痴望,绣楼里非常安静,只有春雨的脚步声和她的自言自语,细小轻微地在室内回荡着。

    “喜帕、喜服…凤冠、霞帔…”春雨捧着一叠东西进来,放在桌子上,口里还不住地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“绣鞋、玉环、头钗、璎珞链子…”她忙碌的清点着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。“胭脂、水粉、蔷薇硝、玫瑰露…”

    “春雨。”阮飞香在里头唤着她。

    “唉,就来。”春雨连忙应了一声,却还在找东翻西的。“苻苓霜…苻苓霜呢?”

    “别找了。”阮飞香出现在她身后,温言道。“快来帮我换衣服吧。”

    春雨闻言道:“那都是小姐平日要用的东西,不早些清点整理好带过去怎么成?”

    “无所谓了…”阮飞香轻叹一句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…”阮飞香避重就轻地答。“孙大人家要什么没有!你这样小器巴巴的什么都带过去,倒像他们会虐待我似的。”她故作微笑,双眼却有藏不住的凄然。

    说是这么说,真正的情况只有她明白。那孙亦恫是谁?她有必要为他美丽吗?花般容貌为谁好?玉容寂寞泪栏杆罢了啊!

    此生无缘,她何须再有想望?

    奇怪的是,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,她的心,居然就平静了。

    元宵夜就已了却她的心愿,只要他过得好,余愿已足。只要别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奢求,她发觉自己是可以很平静的,如同没有发生过这一切…

    包何况,佟晓生自始至终,从来也没给过她什么承诺,不是吗?

    嫁…就嫁吧!

    尽管她有预感,下半辈子也许再也无法绽出真心的微笑,也许无法爱上她的丈夫,可是…还是嫁吧!

    否则…母亲会哭的…

    她向来不是感情激烈的人,即使忘不了佟晓生,也无法使她鼓起勇气向母亲革命。她温顺如水,却也柔软如水,装进了什么容器就成什么样子,佟晓生或许只是她心中一个小小的波涛,过去了、平抚了就不会再有痕迹…她喃喃自语着告诉自己,像在催眠自己似的…

    “小姐。”春雨的声音唤回了她的心神。“再怎么说,小姐初嫁进夫家,一定会客气,就算人家问咱们缺什么,咱们也总不好真说吧?所以啊!这些咱们家里用惯的东西,虽然不是多好、多值钱,但怎么也得带上一些,才不会到时断炊啊!”阮飞香看着她忙碌的模样,淡淡一笑。“算了,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。”

    反正…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…

    她回到窗边重新落坐,看到窗外有个人影慢慢移动而来。

    是母亲。

    夜那么深了,她还亲自特地过来,是有话对她这个做女儿的说吧?阮飞香不及细想,旋身下了楼…

    胡氏提着灯笼,小心翼翼的在夜路中行进,才到绣楼门口,便见到女儿不知何时竟已下楼来,出门搀扶她。

    “娘,怎么不带着冬雪,夜那么深了,四周都不清不楚的…”

    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,就到你这儿来了。”胡氏笑道。

    “娘,您走好。”阮飞香轻轻托着母亲的手臂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,陪娘走一走吧!经过了今晚,就少有这种机会了。”胡氏拍了拍她的手。

    “好的。”阮飞香温言答道,搀扶着母亲,在院子里的花径慢慢地走着…

    星空朗朗、花草生香,小径里泛着略寒的水气,然而这对母女却没有感觉到冷,她们无声地散着步,气氛中有一股和谐的温情。

    不久,她们来到绣楼旁不远处一座石亭,周围檐下挂着几盏晕晕的宫纱灯,昏黄的烛火在蒙如白雾的纱纸灯中轻轻摇曳,就着微弱却不至于视线不清的光线,阮飞香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。

    “累了吗?”阮飞香问。

    胡氏笑着摇了头,道:“你也坐,娘有话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”阮飞香依言在母亲身旁挨着坐下。

    “好久好久,咱们母女俩没这么亲近的散心了,是吧?”胡氏看着女儿,心中有着疼惜。

    向来她都是那么的精明与俐落,要管理玉作坊,要顾家务事,又要应付阮光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捅楼子,难免很少和女儿有交心的机会,除了阮飞香每日例行的请安以外,母女之间并无太多交谈。

    不总是这样的吗?乖巧的孩子,通常也是最容易让人遗忘的孩子。一向乖巧的飞香,因为不让她cao心,她也就很少挂心,因为知道她会好好的。

    然而在明了到她即将出嫁之后,胡氏才突然发觉,和女儿之间的回忆竟是如此稀少与淡薄,她甚至记不起,今年年初飞香做生日时,自己为她做了些什么?倒是阮光宗花了多少家里的钱,她一个子儿都忘不了。

    正视到自己忽略了女儿的事实,胡氏心里也不禁涌满了怜惜与愧疚,尤其飞香又是在不得不的情况下答应成亲,这个事实更让胡氏觉得亏欠了她。

    “飞香…”她柔情地喊。

    “嗯!”阮飞香微微垂着头,轻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告诉娘你的心底话好吗?”胡氏看着她,道:“你…有没有恨过娘?”

    阮飞香愣了一下。“您怎么…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
    “你先别管,只要告诉我,你有没有恨过?”

    “飞香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?”

    胡氏仔细凝望她的表情,只见女儿美丽的脸上,虽没有埋怨,却另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木然。

    “娘知道,你不开心。”胡氏轻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您别多虑了,女儿很好的。”阮飞香笑了笑,笑容中安慰母亲的成分远多于发自真心。

    “娘耽误你太久了。”胡氏道。“当年我片面毁约佟、阮两家的亲事,从那个时候起,你就常常失魂落魄的…”

    阮飞香闻言,有些惊愕。

    原来…她都知道…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啊…“有些话,娘想跟你说清楚。”胡氏伸出手,轻抚着飞香脸颊。

    “或许你会觉得,娘很无情,拆散了你和佟晓生,可是人世间的磨难是很多的,它不会因为你们有爱而停止,却会以种种苦难的面貌来消磨你们所谓的爱…”她道。“娘跟你爹就是一个好例子,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,也是一心崇拜自己的丈夫,我认为他有学问、有文采,不像娘家里的人成日锱铢必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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