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淡如短篇作品_自恋总比自卑好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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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自恋总比自卑好 (第7/18页)

,也不能只有一种烹调方式。一个人的感情世界如是,只有友情,只有亲情,或只有爱情都不会圆满,为什么我们要把棉花和铁放在同一个天平的两端较量?演讲时我曾问,被问过这种问题的人请举手?有位高中生怯怯地举起手来,说:“我…我还没女朋友…但但…上个礼拜问我这个问题的是我妈,我应该怎么回答?”

    我相信,他妈在当他爸的女友时,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吧!只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是全部,叫爱吗?我们会告诉自己,我爱他,全心全意,无怨无悔,其实只是想全心全意地占有。

    “问这种问题,也可以得到百分之百让我感动的答案!”一个念大学的女孩对我说。我不相信,除非那个男人是孤儿,否则怎能答出让女友满意的答案?不是——

    “我男友说,他会先救他妈,然后再跟我一起跳下去!”

    看!我们的占有欲确实会指黑为白,让我们沉溺在流沙之中,还以为自己如履平地!难怪,现代人再怎么文明,还是很难让彼此在爱情中互惠、互相成长,只想“互毁”——如果我不快乐,你怎么可以开心?如果我活不了,你也甭想苟且偷生…我们的爱,因而与理性绝缘。

    占有常常伪装成爱,因此,每个爱情都危险。

    不希望跟外交官夫人的狗一样下场的人,总得花一些力气,了解爱的真正本质,并且勇于剥开占有欲的伪善面具。

    幸福,不快乐

    早几年,子丽一定不会原谅德仁的。如果说,当初刚出校门的子丽是一张白纸,那么,德仁就是一个莫名其妙把一瓶墨水倒在纸上,然后逃之夭夭的顽童。

    “你,还是一样漂亮!”在出席某室内建筑杂志社的开幕酒会时,有人从背后拍了萧子丽的肩。子丽猛然回头,仿佛有人倒了一盆冷水在她的头上。还好,是五年多前的事了;还好,周围也没有知情的亲朋好友在场。子丽除了惊愕之外,不必考虑自己错综复杂的面子问题。

    她礼貌地点了下头:“你,怎么会在这里?”

    “这个杂志是我朋友的朋友创办的,我刚回国,没什么事,就来当他们的顾问。”商德仁说话的样子,变得有点吊儿郎当“你呢?”

    “那么,我应该说,你那位朋友的朋友和我们的老板有些交情,所以我们公司上这个杂志的广告,我来捧场。”子丽说。

    “这里人太多,到外面那个咖啡厅去,我请你喝咖啡如何?”

    子丽的心情还是很矛盾,她曾经发誓,即使这个男人发讣闻给她,她也不愿意再见他最后一面。偶然见了面,却很难拒绝他,怕拒绝了他,一辈子等不到第二次偶然吧!基于一种情缘的心理,她走在他后方三步,脑袋一片空白地跟着他到了外头的小咖啡厅。

    “我…后来到美国去,念了室内设计硕士回来。因为半工半读,所以足足念了五年!”商德仁说“你喝什么,还是喝水果茶吗?”

    他还记得她的小习惯,这个男人在离乡背井的五年内,一直记着她吗?那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无情无义。

    “蓝山咖啡!”她说。

    “以前你喝咖啡会心悸!”商德仁点起一根烟。

    “我的心脏比以前强多了,很经得起刺激!”子丽说这话难免没有一点报复的意图“你以前也不抽烟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的坏习惯比以前多很多。”他开门见山说“可不可以不要作比较研究?我知道,对不起你的人是我。你现在过得如何?听阿力说,你两年前结婚了,嫁给你以前的同事,一个很忠厚老实的人,过得很幸福,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很幸福。”子丽看着窗外,一只头和腿上有癞痢的流狼狗,畏畏缩缩地横过马路“你呢?”

    “孤家寡人。我,其实是真的不适合婚姻的…”

    “你终于肯讲出这句话了,可见这几年来,你也不是没有稍微成熟些,好现象!”子丽再也忍不住气。

    “啊,没错,你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德仁问。

    怎能不气,他不声不响地逃婚!亲友们礼饼都吃了,礼金也缴了,新娘一脸浓妆,戴着一脖子的金饰,让礼服裹粽子似的绑着身子,苦苦等待,所有的亲友都出动了,一遍遍地回报:“找不到新郎!”

    明明在前一天分手时,他还含笑送她回家,对她说“好好睡”的。如果他被绑架、出了车祸、猝死在半路上,她都可以原谅他,但他却是用自由意志逃脱的!当初并非她强迫他娶她,是两人心甘情愿的,而且还是他的母亲来说的亲,说商家只有一个儿子,反正他们已经谈了那么久的恋爱,赶快送作堆吧!子丽对德仁的好,大家也是有目共睹,每个人都知道,他娶她不会吃亏。可是德仁竟然逃走了!“我能不气你吗?”想起那时的尴尬、彷県与无助,子丽的嘴唇仍然气得发抖“你为什么不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?你如果不想结婚,你大可以告诉我,不要临阵脱逃!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…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懦弱,我知道你对我很好,我家人也都喜欢你,我也…我也觉得跟你相处蛮愉快的。可是那天晚上我忽然很害怕,我感觉我的人生会被排进一个永远也跳不出来的公式中,像一只被放在蜘蛛网里的蚊子…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就是那只黑寡妇蜘蛛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”德仁说“你是个很好的女人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要告诉我,其实你从未爱过我,是吗?”

    德仁沉思了好一会儿,似乎绞尽脑汁在想,怎样说才不会伤人。时移事往,他只记得,两个人念书时自然而然走在一块,先成了朋友,又自然而然地成了情人。爱呢,也许不曾轰轰烈烈地爱过,但什么又是爱呢?爱本来就是抽象又模糊的感觉,无法确定的感觉。

    结果,德仁的jiejie和姐夫,一对在日本结婚、在台湾还未宴客的新婚夫妻,在众人慌乱成一团的时候解了围,上台说,我们愿意充当新郎与新娘。听说德仁在花莲一个避世隐居的朋友家躲了好一阵子,就到美国去了。德仁在学校学的是商业,到美国去,学的却是室内设计。

    “应该说,跟你在一起,很幸福,但不快乐!”

    什么叫做很幸福但不快乐?子丽呆住了。原来幸福和快乐还可以分开来讲。难道不是吗?她嫁给陈子祥三年来,是很幸福,因为陈子祥是一个跟桌子一样不会跑的男人,对她不错,但她并不快乐。那种不快乐,因为他真的不错,也没错,所以无从挑剔,只能埋在心里,不知怪谁,只有怪自己不知足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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