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海枯石烂_第八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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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八章 (第3/3页)

那不是彭姑的手,这只手小小,但是也相当有力,摇两摇,童稚的声音说:“你好,阿姨,我是元立。”

    杏友这一惊非同小可,突然松手,仰起头发猷。

    元立,元立来了。

    只听得周太太说:“元立,你陪阿姨说一会话可好?”

    元立愉快的回答:“好呀。”

    两位女士走到另一角落去坐下。

    杏友发觉她双手籁籁地在发抖,连忙藏到毯子下去。

    勉强镇定,她问元立:“功课怎样,最喜欢哪一科目?”

    那小小孩子反问:“科目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喏,算术、英文、音乐、体育。”

    “体育,我会跳绳、游泳、溜冰。”

    杏友微笑“那多能干。”

    “你呢,”小元立问:“你喜欢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喜欢绘画。”

    “你画得可好?”

    “还不赖。”

    小小孩儿忽然悄悄问:“告诉我,朦眼阿姨,画怎样才可以挂在博物馆里?”

    杏友忍不住笑“那你先要成为一个著名的画家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才可著名?”问题多多,且不含糊。

    “你需要非常用功,做得非常好,以及非常幸运。”

    小元立居然说:“你讲得对。”

    杏友畅快地笑出来,这孩子的声音清脆可爱,百听不厌,天天与他笑语相处,简直延年益寿,长生不老。

    他又关怀地问:“你的眼睛没有事吧?”

    “很快就复元,别为我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我得去上学了。”

    “元立,很高兴见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记得勤练小提琴。”

    “我最讨厌练琴。”

    “不练不得纯熟,隔生有什么好听?非勤练不可。”

    彭姑的声音:“元立,听到没有?”

    他老气横秋的说:“是是是。”

    由彭姑领着走了。

    周太太过来笑说:“真巧,这次你看不见他。”

    “下次纱布除下,就可以见面。”

    周太太忽然说:“多谢把元立交给我,在这之前,周家没有欢笑声。”

    叫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不容易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过着寂寞的生活,孩子大了,不听话,亦不体贴,丈夫忙做生意,得意的时候很少回家,人一出现必定是不景气,满腹牢騒,要求岳家帮忙。”

    几句话便道尽了她的一生。

    “我也想过做工作做事业,没有本事,徒呼荷荷。”

    杏友吃惊,真没想到权威风光背后,会是一幅这样的图画。

    周太太叹息一声“我还有约,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能送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妨,你好好休息,想见元立,随时联络我。”

    杏友又随即醒悟,道是周太人的怀柔政策:诉点苦经,缩近距离,带元立来探访,给些甜头,好笼络她,希望以后再也别收到律师倍。

    因为坦诚相告,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,杏友还是感动了,如果再同周太太争周元立,那简直不是人。

    多厉害。

    看护进来检查病人。

    她诧异“哭过了?医生怎么说,叫你多休息,别淌眼抹泪,才对眼睛有益。”

    “我几时出院?”

    “明日吧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耽那么久?”

    看护笑答:“因为是最新手术,主诊医生想见习生来实地观察病例。”

    “晞,我得收取参观费。”

    “庄小姐真会说笑。”

    下午,安妮来了。

    杏友闻到花香,她缩缩鼻子“桅子花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庄小姐好聪明。”

    杏友苦笑“视觉衰退,只得以嗅觉补够。”

    “庄小姐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安妮,你会否舍罗夫跟我到杏子坞?”

    安妮大大吁出一口气。“我以为你不肯用我,我足有两日两夜寝食难安,人家都知道我跟你那么久,你若不要我,即证明我无用。”

    杏友笑“我应早些同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“有你帮我,当可成功。”

    “庄小姐太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棒一会儿,杏友试采地问:“那日开除黄子扬,你可觉得过分?”

    不料安妮答:“一发觉她是瘾君子,当然要实时辞退,否则日后不知道多麻烦。”

    杏友倒是一愣。

    “公司还有点事,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黄子扬有毒癖?”

    “有人见她注射。”

    庄杏友却不知道,她叫她走,不是为着那个。

    安妮离去,杏友心中好过些。

    看护随口间:“看电视吗?”

    杏友笑答:“看,为什么不看。”

    电视上播放一套旧片,叫金玉盟,杏友已看过多次,听对白便知剧情,十分老套温馨动人,男女主角都是不用工作的狼荡子。专心恋爱,直至天老地荒。

    堡作是感情生活大敌,一想到明朝还要老板或客户开会。还有什么意图跳舞至天明。

    她换一个电视台。

    忽然听得有女声唱:“直至河水逆流而上,直至年轻世界不再梦想,百至彼时我仍然爱慕你,你是我存活的理由,我所拥有都愿奉献…”

    杏友猷半晌,按熄电视。

    这时,她发觉室内有人。

    虽然看不见,可是感觉得到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“谁?”

    那人动了一动,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“阿利,是你吗?”

    那人没有回答,不,不是阿利。

    “到底是谁?”

    杏友十分警惕,她取饼警钟想按下去。

    那人终于说话了“杏友,是我。”

    杏友震惊。

    棒了悠长岁月,隔着那么多眼泪,她仍然认得这把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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