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(第3/3页)

这件事时，老师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？

    “不会吧？老师竟然看得上你这种货色？姊，不是你自作多情吧？”

    可恶啊，竟敢这样说她老姊我！

    倘若不是看在她是我的亲meimei份上，我一定会把她切成rou块丢进mama的卤味汁里贱卖出去！

    呃，说到mama，老师，有件事我满担心的，mama最近瘦了好多呢，我和巧然一直催促她去看医生，但她好顽固的坚持不肯，说她又没什么不对劲，只不过天气太热了，她没胃口，所以才会瘦下来。

    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，每年夏天mama也的确会瘦一点，但，不会瘦这么多呀！

    老师，我该如何强迫mama去看医生呢？

    如何强迫她mama去看医生？

    昂手伫立于窗前，宋语白深思许久…

    下课铃响，班长龚巧然喊起立、敬礼后，宋语白走到教室门口，又回头。

    “龚巧然，跟我到办公室来拿讲义。”

    片刻后，办公室里，宋语白把数学讲义交给巧然，巧然正要离开。

    “龚巧然，等等。”

    巧然又回过身来。“老师？”

    宋语白左顾右盼，没人注意，他放轻声音。

    “替老师转告你姊姊，想要逼你mama去看医生只有一个办法…”

    报mama正准备出发到夜市去，却瞧见嫣然姊妹俩一起放学回来。

    “嫣然，你怎么回来了？三年级不是还要上课后辅导到九点吗？”

    嫣然与巧然对视一眼，相互点点头，再一起转回来面对龚mama。

    “mama，我们决定了，如果mama不肯去看医生，从明天开始，我们都不去上学了！”

    报mama呆了一呆。“你们在说什么鬼话，我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mama不信，可以试试看！”姊妹俩非常坚决地说。“就算mama生气，我们也不管，反正mama不去看医生，我们就不去上学！”

    报mama窒了一下。“你们…”

    “去看医生！”

    “…”卵巢癌。

    好奇怪的名词，从来没想到会有必须面对它的一天，更没想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，我就必须面对它最后的结果。

    老师，我不能不承认，如果不是有老师的支撑，我一定无法面对这一切，毕竟，我确实还不够成熟，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，现在才知道再如何坚强的人也是有底线的，也许将来随着生活磨练我的底线会加高，但现在，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。

    突然间，医生告诉我，mama得了卵巢癌，这已是青天霹雳，然后，医生又告诉我，mama的卵巢癌已是末期，蔓延范围太广，就算动手术，就算化疗，也只是多拖上几个月生命而已。

    老师，真的，如果没有你，我想我早就崩溃了！

    而巧然，如果没有我，我相信她也早就崩溃了！

    毕竟这么些年来，mama一直是我们唯一的支柱，现在，毫无预警的，支柱说要倒就要倒，我们怎能不崩溃呢？

    幸好有老师一直陪在我身边，安慰我、鼓励我，给我最大的支持，所以我才能撑过来。

    而巧然，因为我撑过来了，所以她也撑过来了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，老师，我不想说谢谢，那种名词太不实际了，但是，老师你了解我的心意的，对不？

    不过另一件事我就不能不说谢谢。

    我实在无法理解，mama为何会那样讨厌老师，但我真的很感激老师，无论mama对老师的态度有多么恶劣，说话口气有多么尖酸刻薄，尤其是当我告诉mama我在和老师交往时，mama的言语更是恶毒，但老师都毫无怨言的忍耐下来了。

    我绝不会说那是因为老师的脾气好，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会明知要面对最恶毒的言语攻击，还天天去自找罪受，不，那绝不是因为老师的脾气好，我知道，老师是为了我，所以才天天去探望mama，所以才万般忍受mama的刻薄。

    老实说，连我都无法忍受，但老师却依然能保持那样温和的态度，每当那种时候，我就觉得全身涨满了对老师狂烈的热爱，就像要爆炸了那么多！

    老师，老师，你可知道我究竟有多么疯狂的爱你吗？

    沉重的，宋语白深深叹了口气，徐徐收好信纸。

    真希望他能做得更多，譬如把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全数接手过来，但，目前他能做的只是这样，帮助她度过这一切困难。

    他不在乎是否会被学校知道他在和学生交往，也不在乎是否会因此而被学校解聘，现在，他只在乎他能帮助她多少，只在乎她是否能够继续支持下去，直至她母亲去世？

    人，要面对最挚爱的至亲的死亡，是何等困难啊！

    安宁疗护病房是照料癌症末期患者度过最后一段时日的特别病房，龚mama已在这里度过四个月，历经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与化疗，但，她依然一步步走向死亡，已经无法挽回了。

    “你又来干什么？”一看见宋语白，龚mama便板着脸怒骂过去。

    “mama，老师是特意来探望你的呀！”嫣然忍耐着。“我真是不明白，你为什么总是对老师这么恶毒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讨厌他！”龚mama总是这一句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为什么，我就是讨厌他！”

    “mama到底要老师怎么做才会高兴？”

    “不管他怎么做，我就是讨厌他！”

    “mama，你不讲理！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不讲理，怎样？”

    “mama！”

    “无论如何，我就是讨厌他！讨厌他！讨厌他…”

    她到底讨厌他什么呀？